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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瑶】溯洄从之

（十六）修罗场 1

 

二哥，你真的信我吗？

 

将白色的抹额小心翼翼的系在头上，金光瑶第一次仔仔细细的在镜中看了自己穿着蓝家家袍的样子。这张脸与前世的自己同样白净，只是少了几分伶俐多了几分淡然。

如果蓝曦臣问他想不想去，他会回答不想。

但蓝曦臣没问，金光瑶知道以他平日的性子总会留人三分余地，此般这样说定是已经下定了决心。

但金光瑶真的不认为此时现身玄门百家面前是明智之举，或许蓝曦臣认为光明磊落比遮遮掩掩更能让风波尽快平息，然而，金光瑶知道，这场风波从来都不是自顾吹起的，若是背后之人不想它停，任由千般万般终是百口莫辩。

他暗暗想，既然已经决定守他，那便纵使人言可畏口舌如刀也该守在他身边。只是，这究竟是他的选择，还是蓝曦臣替他做的选择，如今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或者说二者之间的区别他已经含混不清。

因为他选择了蓝曦臣。

自己倒是早已被扣上了十恶不赦帽子也不怕再被说成什么更甚的样子，只是蓝曦臣和蓝家的百年清誉不知能否挨得过这幽幽众人之口。

想到此处，金光瑶竟自顾的笑了起来，他在笑什么呢，蓝曦臣，还是自己，他也说不清。也许世人皆拿他当笑柄也不无道理，现在这样期许着的自己，当真可笑。

 

云深不知处刚过辰时，清谈会的各项事宜还在筹备中，江澄就已经早早的来到了山门前。

他驻足片刻，正在踌躇要不要让人通报先行去找蓝忘机，虽然嘴里骂着魏无羡，心里却总还是放不下。

忽然身后传来一个稍显生疏的声音，语气却显得十分熟络

“哟，江宗主这么早来，怕是人家仙府还未开山门吧”

江澄闻言思索了片刻，心里便冷冷笑了一声，回头道

“子元兄不是比我还早嘛，又是何故？”

 

江澄打量着眼前的人，金子元，金阐的父亲，金光善哥哥的独子，这一双细长的狐狸眼倒是颇有几分当年金光善的样子，但不像他那马上风的叔父，这位金家公子倒是一直低调的很，即便当年金光善出事也没见他家里有谁出来在人前走动，后来金光瑶在金家翻云覆雨就更是只听说金家出了个平日里只喜欢摆弄些奇花异草的园艺公子，便是这位金子元了。

 

“呵呵，早晨空气清新，在下初次造访姑苏蓝氏，没想到这里景色如此心旷神怡，听闻当年江宗主曾在云深不知处听学，不知是否有兴致引在下四处走走？”

金子元抬手指了指旁边一处青石板岔路，眼神似闪过一丝伶俐，微笑着看向江澄。江澄当然知道他有话要说，多半是与金凌收到的那封信有关。

“呵，好啊”说着江澄便随他所引走了过去。

一人多宽的青石板路扭扭曲曲的在一片竹林间蜿蜒，江澄走在前，金子元走在后，半晌二人却是无话。走了半柱香的时间，眼前豁然开朗，山涧对面一道飞瀑奔流而下，景色甚是壮美。

“此处是观赏此瀑的绝佳之处，此等景色子元兄可否满意？”江澄转身看向身后之人徐徐开口。

金子元先抬头仔细观赏了一会儿这飞瀑，又闭眼聆听了半晌夹杂着鹤鸣的飞溅水声，似是十分满意的挑起了嘴角道。

“果真意境幽远”

江澄在他身后白了他一眼，心想，此处乃是悬崖之上四周空旷又有水声遮掩，莫说是二人的话语就算是两人在此打上一架也未必能引的谁知晓。倒真真是个密谈的好地方。

江澄懒得东拉西扯浪费时间，于是开门见山道

“子元兄想与江某说什么？”

“呵呵，江宗主，我们小宗主在莲花坞修养的可还好？”

金子元看过了瀑布，不慌不忙的转回身挑起眼看向江澄。

“自然好的很”江澄警惕的淡淡答道

金子元闻言笑道

“犬子送去的那封信，小宗主可有回信？”

“信？”江澄走了过去，假意疑惑的转身看向金子元“哦，我看那日金阐是交给金宗主一封信，不过子元兄何故来问我？”

江澄还不确定他真正用意，故也不愿表明自己立场，只好也装模作样一下。而金子元似乎是早有所料，只是微微笑了一下继续道

“江宗主这是还信不过在下，无妨，在下此次来姑苏其实就是为了来见江宗主一面啊”

“哦？”江澄挑了挑眉毛，做出了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金子元也没多做解释而是直接步入正题。

“江宗主知道，我们小宗主为人正直不喜结党，不像那些老家伙们，故继任这几年虽然修为渐长也曾多有功德却总是在家中难以立威”

“所以呢”江澄目视远方，手中似是无意识的摆弄着食指上的紫电。

“呵呵，所以，在下愿助小宗主一臂之力”见江澄忽然转头看向他，金子元也不避讳缓缓继续道“如今金家形势危急，群龙无首，再继续下去怕是要让列祖列宗蒙羞了。”

江澄听完这一席话心中还是有些疑虑，他不知此人是真心怕兰陵金氏分家，还只是想先利用金陵的血统后再自己想办法上位。但想想平日里金子元的表现，江澄甚至不记得他这么多年来在玄门中有过何让人记住的事迹，除了种花。江澄本能的还是觉得需要小心，便继续试探道

“子元兄，此话，为何要与江某说呢，我不姓金，最多也就能保得自家外甥平安，金家的事江某怕是不好插手”

“江宗主哪里话，当然不能让江家出面插手，不过现在老家伙们势力庞杂支脉甚广，却是需要有所制衡才好。”

其实当年金凌刚刚继位的时候，江澄就是这样做的，但当时金凌未成年，他尚可提着紫电站在金凌身后，而如今金凌已及弱冠，再这样对金家内务横加干涉却是并不会对金凌有所益处，反而会让金家内部对他产生更多反感。

“我这刚好还有一样东西，不如江宗主也看看，以后行事心里也会有个数”金子元一边说着一边向江澄递过来一张纸，上面大大小小写了数十个世家的名字，皆是附属于金家的。江澄一看便知这些都是金沧海的势力范围，这些家族皆是人才济济也驻扎在天南海北，若是一朝群起逼得金凌让位，却真真不是不可能。江澄攥紧了这份名单，一道紫色的火焰忽然在他手心熊熊燃烧起来。然后阴沉着脸看向金子元。

“那子元兄是如何打算的呢？”

“额，我是想……”

话说到一半两人都觉头顶清风一阵，江澄顺着风向仰头看去，只见两只仙剑载着二人正向云深不知处山门飞去，幽蓝的灵光江澄一看便知是泽芜君蓝曦臣的朔月，而他旁边的蓝家弟子倒是让他一时没想明白。

金子元先是面露紧张，随后却又折扇掩面哂笑道。

 

“泽芜君旁边的人莫非就是近日玄门之中一直在传的那位？”

“蓝曦臣莫不是……”江澄片刻也似乎也想到了，只感觉头皮有些发麻。

“呵，真是个麻烦的家伙，看来今天云深不知处水会很深啊”金子元意味深长的看着远去的二人缓缓道。

而江澄则是冷笑一声

“哼，既然主人回来了，咱们也进去吧……子元兄？”

江澄挑挑眉毛看向金子元。没想到金子元却侧过了脸，有些为难似的

“啊，呵呵，江宗主先行吧，在下……还要等金家其他人”

“哦？金家还有其他人要来？”这回换成江澄看笑话了，他打量着金子元，心想，果然金家是乱了，清谈会都不能选出一个代表，而是各家都出人来吗？或者，这位金子元如今是弱势的一方才会想要联络金凌……

“嗯，是啊……呵呵”金子元的话接的倒是毫无违和感，又惹得江澄心里一阵暗笑。

“呵，好，怕是清谈会上也是人多眼杂，那不若子元兄有空来莲花坞再叙，江某先告辞了”

金子元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恭敬的向江澄拱手一礼，再抬头江澄已经把他甩在身后走远了。

 

 

聂怀桑昨日便借宿在了云深不知处，今早他还以为自己是第一个到达会场的，没想到远远的就看到了江晚吟的一席紫衣。正要过去打招呼，却发现蓝忘机不知从哪冒了出来与江澄攀谈

起来，真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无奈，聂怀桑只好去找自己的宝贝侄子聂明宇。此时姑苏蓝氏的会场还未正式开放，门生正在准备为陆续到场各家队伍指引入场的顺序和入口位置，聂怀桑老远看见了自己家的一群小辈正围着高出人家一头的聂明宇，便笑呵呵的走了过去

“二叔”聂明宇见聂怀桑来了赶忙也跑了过来

“明宇，今日各家小辈子弟要在这姑苏群山中竞猎走尸，你可有把握？”聂怀桑摇着折扇笑道，虽是在问话，却是自信满满的样子，想来对自己的侄儿是很有信心。

聂明宇在很小的时候就显露出了天赋，不仅修仙资质极佳而且学起东西来都是极快极稳的，虽然很少与外界接触但对于玄门各家的知识却都有所涉猎，如今在姑苏听学，更是如鱼得水。只是他天性活泼好动平日里似乎看不出与其他孩子有什么不同，并不像当年的蓝忘机。

“蓝先生带回来的这批走尸都是在咱们清河抓的吧，没问题我熟的很，而且蓝先生都亲自给走尸加了禁制肯定不会有事的。”

少年似乎是很是很兴奋，跃跃欲试的样子，不过聂怀桑还是小心的叮嘱道

“知道你厉害，记住不可太过招摇，在姑苏人家是主人，得要给人家些面子”

“知道了二叔”

聂明宇就像被平日叮嘱惯了的小孩子一样露出了一个很是不耐烦的表情。

而忽然他发现自己二叔叔的眼神不知怎么停在了身后的远方，神情有些复杂，仿佛听到聂怀桑自顾极轻的一声

“嗯？”

他转身顺着聂怀桑的眼神看过去，远处的长廊上，两道白色的身影稳步走过，一个貌似含光君的身形，步态神情却是和煦了很多；而另一个紧紧跟在他后面神态自若，二人不时耳语后便齐齐露出温软的笑容。

“二叔？那是，泽芜君吗？”

“嗯”

“旁边的那个……”

正说道此处，聂明宇只见那人似是无意间眼神往这边扫了过来，瞬间也怔了一下，但很快就隐去了复杂的神情，继续跟着泽芜君离开了。

聂明宇收回眼神又看看聂怀桑，发现自己的二叔眼神里仍是复杂的很，似乎在思索什么。

聂怀桑似是发现侄子看自己的眼神不对，马上正了正神色，又微笑道

“没什么，你先去准备吧”

“哦”

聂明宇应着聂怀桑，眼神又飘到了远处的泽芜君身边那个人。

 

 

金光瑶忽然感到瞬间一道凌厉的眼神向他刺来，他又一次转头看向了聂家这边，却只看到一群喧闹的少年在彼此间高谈阔论，似乎一切都是他的错觉。

“兄长”

此时刚好蓝忘机走了过来，他看到金光瑶正远远的望着聂家，眉头不由一紧。蓝曦臣似乎没看出什么端倪，只是微笑着淡淡问道

“忘机，叔父可还好？”

蓝曦臣此次回来还未看到蓝启仁，按说清谈盛会每次叔父都是最早到场主持各项事务，虽说本次开场的事宜交由蓝忘机来做了，但似乎以蓝启仁的秉性此时不该还不现身。

“无事，叔父昨日刚从清河回来，许是累了”蓝忘机淡淡答道

“无事便好，今日你来主持吗？”蓝曦臣微微将手扶住了蓝忘机的肩膀，似是有些鼓励的意思。

“嗯”

金光瑶在一旁看着，一言不发，不过他心里大底是知道的，蓝忘机虽然平日里说话少，但他的话总是能在最应当出现的时候一语中的。只是主持清谈会是要说很多场面话的，这些金光瑶却是从来没见到蓝忘机说过的，他不免心中也有了些好奇。

忽然看到蓝忘机冷冷的看向自己，金光瑶才从思绪中抽离，想起了自己现在的身份，他恭恭敬敬的向蓝忘机施了一礼，轻声道

“含光君”

 “……嗯”

蓝忘机却似还是有些不适应，轻轻点点头，眼神便躲开了。蓝曦臣见这场面似乎有些尴尬，连忙看向蓝忘机，正巧蓝忘机似是有话要对蓝曦臣说，还未开口，蓝曦臣却率先微笑着开了口

“忘机有何事一同去寒室说吧，离开场还有些时间”

话音刚落，三人正要迈步，却又被不远处一个略显调侃声音打断了

“难得姑苏双璧都在”

蓝曦臣抬眼一看，不是江晚吟又是谁

“江宗主”蓝曦臣风度翩翩的向江晚吟拱手施礼，身后的金光瑶也跟着施礼，而蓝忘机却只是示意的点了点头。

“他也在……”江澄给蓝曦臣回过礼，抬眼便目不转睛的盯着一半身子被蓝曦臣遮住的金光瑶

“……”金光瑶看出江澄眼神里的杀气，不自觉的又往后退了半步，继续保持了沉默。

“泽芜君可否解释一下？”江澄冷着脸问向蓝曦臣

“他是姑苏蓝氏新近收入的一名门生”蓝曦臣不慌不忙的答道，声音和煦的向早晨的太阳。

“呵，当然，我是说他的身份，那日蓝宗主走的匆忙，可是给在场的各位都留了不小的悬念”

江澄的话说的有些咄咄逼人，蓝忘机眼中已经显露出了些许警示，而蓝曦臣刚要开口，身后的金光瑶却忽然站了出来，又恭恭敬敬的向江澄行了一礼并微笑道

“在下孟瑶，江宗主想问什么？”

江澄不由的将此景与金光瑶前世的样子叠合了起来，那神态，那身段，真真是像极了。若不是身在云深不知处，并且蓝曦臣就站在他身边，江澄一定已经把紫电拴在了金光瑶的脖子上。

“……哼”

江澄愤恨的拂袖背过身去，不想再说话。此时还是蓝曦臣出来打圆场，

“江宗主这几日定是劳累奔波，不如一同去内院一叙吧”

玄门之中泽芜君的面子还是很大的，不光是靠姑苏蓝氏百年仙府的名誉和雅正端方的作风，更是因为当年射日之征时蓝曦臣四处支援救人，保得玄门性命无数，而如今当年那些受过他救命之恩的年轻修士正是如今玄门各家年富力强的主力军。

“既然泽芜君这么说，江某却之不恭”

江澄拱手，似是为自己刚才有些冲动的行为略表歉意，便随他们一同走去了内院。

踏进寒室客厅还不等蓝曦臣说话，一直沉默不语的蓝忘机却忽然开口

“兄长，请内室说话”

蓝曦臣略有些诧异，平日里蓝忘机很少这般急切，除非是与魏无羡相关的事。他思虑片刻看了看一旁的金光瑶和江澄，有些担心，但想来都在云深不知处内当也不会出太大的乱子，便应声道

“好，那不如江宗主就先稍坐片刻……”话说到一半他想到金光瑶，蓝曦臣一时有些为难，若是其他同辈蓝家弟子，他便差遣去给江家宗主端杯茶都是说得过去的，可眼前的人毕竟是金光瑶啊。

“家主且随含光君去吧，弟子来给江宗主奉一杯茶，这里陈设没变，弟子还算熟悉”

没想到金光瑶微笑着接过了话，甚至没有给蓝曦臣再多想的机会。江澄看着眼前的情景心道，此人真真是半点骨气都没有，这一声声弟子叫的当真服帖的很。可他心里有火却还得强压下来，挑眼狠狠盯了金光瑶片刻，又转身向蓝曦臣

“正好，泽芜君，江某也想与你的新进门生单独聊一聊”

蓝曦臣竟一时没有作答。

“家主放心”

最终还是金光瑶一句话，蓝曦臣才勉强答应。

“……那便好吧”

随后，蓝曦臣与蓝忘机一同进了内室。蓝忘机随手关上门画了个结界，任何声音便传不出去了。

蓝忘机转向蓝曦臣，神情未变，但在蓝曦臣眼里却是有些凝重。

“兄长，我这有一份现在藏书阁记述邪咒的书目清单，你看看可有少些什么”

蓝曦臣疑惑的接过那张纸，快速的扫过

“嗯？……的确是少了几本，不过我也不常翻阅这些书，或许是当年在大火中烧毁了”

蓝曦臣还在回想，蓝忘机则在一边淡淡继续道

“确有可能，不过当年这些皆为禁书，除非有必要否则兄长也不会去看的，而兄长曾说当年转移古籍琴谱的时候，闲来无事就会随意翻阅些藏书，兄长可是在那时才读到了乱魂咒？”

蓝曦臣看向蓝忘机，似乎是被他提醒，脑中那段久远的回忆渐渐浮现。他思索片刻才道

“这……我的确是不太记得了，不过常理推断你说的可能性很大，忘机想说明什么？”

“兄长，现在藏书阁中的书籍皆未提到过乱魂咒，当是在缺失的书中有所记载……而这期间除了兄长能接触到这些书，只有一人”

蓝忘机言有所指，那段日子，只有当时还是孟瑶的那人与他朝夕相处，蓝曦臣时常有些不便亲自做的事都是孟瑶帮忙完成的。

“你想说，阿瑶当年偷了这几本记载邪咒的古书？”

因为上一世的事情，蓝曦臣对于这些也推测虽然感到突然，却也算不上惊讶。只是这些事此时又翻到明面上来，他心里之于自己的家族，之于世间道义，之于金光瑶，又一次搅在了一起让他心绪烦乱。

蓝忘机似乎没有注意到兄长眼神中闪过的丝丝变化，仍继续道

“而现在这些书所记载的乱魂咒就被人施在了景仪身上，景仪是与金凌一同受害的。”

“忘机，这其中是否是如你推测的那般关联，现在还没有证据不能定论，……而他就在门外，为何要刻意回避？！”

蓝忘机说完才发现，蓝曦臣面色已经变得有些不好，语气也不似平日里的平静，他虽不后悔说出那些话，却也担心兄长起来

“……兄长！”

“怕我为难吗！？”蓝曦臣一句铿锵有力，倒是让蓝忘机愣住了。蓝忘机当然相信蓝曦臣不会包庇纵容，就像多年前他们把金光瑶的罪证血琳琳的摆在他面前的时候，他虽然心痛，但也不会选择错误的方向。

“当年我落难遇到他，他才刚刚结了仙缘，也是意气风发，怎会对这些歪门邪道感兴趣……”蓝曦臣说道此处像是眼前浮现出了什么他不堪回首的画面，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眼睛，继续道“若说他偷习了弦杀术那也是见我用过方才得知，清心音律也是同理，然而邪咒之术咱们蓝家谁也未曾修习过，即便他有心要学也要修习鬼道才行，若他真修习了鬼道当年在观音庙又怎会被大哥他……”

蓝曦臣话已经有些说不下去了，他真的不想回忆那段画面。

“……他自己不修，但薛洋可以”

蓝忘机看兄长如此激动，声音也放小了一些，但考虑半晌还是说了出来。而蓝曦臣似乎还沉浸在心中混乱的情绪中，很久才缓过来，恢复了平静，淡淡道。

“罢了，此事我自会问个明白，时间快到了，外面玄门各家怕是也到了”

“嗯……”蓝忘机的似是受了些许打击，连声音也变得少了几分气势。

 

而与此同时的门扇另一边，气氛则更是诡异。江澄与金光瑶二人对坐许久，竟无一人先开口说话。

金光瑶见蓝曦臣与蓝忘机进去之后就没了声息，心中也明白定是设了结界，想来蓝忘机是要与他兄长说些关于自己的事，而且自然也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他也并不在意，这种时候，他自己的命似乎可以在很多人手里，但唯独不在自己手里。他抬眼看了看满目杀气的江晚吟，自己却很是放松，转身轻车熟路的从墙边的多宝阁中找到了茶叶和茶具，当真是认认真真的给江晚吟泡了一壶清茶。

“江宗主请”

江澄全程看着金光瑶，没有说一句话，只等他把泡好的茶端到了他面前才冷笑着幽幽开口。

“我现在该怎么称呼阁下，敛芳尊？”

金光瑶站在一旁，从容的勾起嘴角，不紧不慢的答道

“如江宗主所见，在下只是一名姑苏蓝氏的外姓门生”

江澄并没有端起茶杯，只是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呵，蓝家的事我懒得管，我关心的只有金凌”

金光瑶见江澄没有理会他送过去的茶，也不恼，若无其事般自顾端起了自己的这杯茶淡淡品了一口。

“金宗主嘛，在莲花坞暂避风头也好……”

江澄见他如此从容，心中更是不快，没好气的问道。

“你想说自己与金凌失踪毫无关系吗？！”

“不知江宗主所指哪种关系”

金光瑶微笑着抬头看向江澄，没有半分畏惧的样子，却当真有几分主场的感觉。

江澄从来都不屑于这种文字游戏，而金光瑶的嘴又是出了名的滴水不漏，只要他想没人能从他的嘴里找到破绽。

但江澄是真的有些生气了，他没有说话，目光却阴郁起来，周身已经散出些许紫色的电光，噼噼啪啪的零星响声在警示面前端坐的金光瑶。

“……”

金光瑶见状没有半点惊异之色，反而是平静的出奇，只是微笑着做出略显惧色的神态，柔声道

“紫电此物让在下甚是惶恐，江宗主能否先收了神通”

说着，他从怀里取出一封信递到江澄面前。

“这是什么”江澄狐疑道

“金宗主失踪的原因”金光瑶淡淡答道，江澄像是被话刺激了一下，马上每一根神经都紧绷起来。

“是何出处？！”

金光瑶看到江澄的样子，似乎都在意料之中，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继续说道

“兰陵金氏旁支有一黄姓家族，当年因对本家图谋不轨而被镇压，只有家主夫人和幼子幸免，后黄夫人改嫁给了金氏本家长老金沧海。此信乃黄夫人……不该叫金夫人，她的亲笔”

江澄听完了这一番话，似乎想到了什么，自顾呢喃道

“金沧海……金光善的堂弟”他忽的冷笑一声，看向金光瑶“不过我听闻前几日，这位金夫人好像过世了……”

金光瑶见他这幅神情，心知，江晚吟已经把这件事也扣在自己身上了。但他无法为自己辩解，也不想辩解，只是淡淡的回道

“哦？是吗……那还真是不凑巧，你说呢？江宗主”

江澄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正在此时，蓝曦臣和蓝忘机从内室走了出来。金光瑶看得出蓝曦臣的脸色有变化，但此时却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问，因为他不知道蓝忘机跟蓝曦臣究竟说了什么，因为他看到蓝忘机看向自己的眼神中隐藏的冰冷和凶狠。

“江宗主”蓝曦臣向江澄再次拱手施礼“久等了，不知可有怠慢”

“蓝宗主”江澄也放弃了与金光瑶的对视，拱手回敬蓝曦臣，却没有回答他的话。蓝曦臣见状只好望向金光瑶，而金光瑶也只是垂首不语。无奈，蓝曦臣只好强打精神道。

“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先一同赴清谈会吧”

蓝曦臣伸手做了邀请状，江澄才将那封信叠好收进袖中，随即迈开步子应道

“好啊，泽芜君请”

蓝曦臣再次看向立在一旁的金光瑶，还是努力勾出了一个微笑，道

“阿瑶”

金光瑶闻言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向蓝曦臣

“在”

“走吧”

蓝曦臣的声音听起来仍旧和煦，而金光瑶的心里还是微微起了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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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脑洞人物出场啦，金家不角色不够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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