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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瑶】祭 《溯洄从之》番外

作者的话:这是那个终于有名字了的大坑的番外,近日少有时间坐下来写字,后面不一定能保证日更了,先来这一小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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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瑟瑟,吹过荒山间浮动的深深浅浅的蒿草,落日西垂,余晖一点点晕开在被黄土和落叶掩埋了大半的石像脸上。尘土被风吹散了些许露出一张清秀的面孔,只是岁月斑驳,石像表面深深浅浅的痕迹在西斜的微光中还是显得有些沧桑。

 

今日秋分,空气已近寒意,街上的行人逐渐稀少起来。渐渐夕阳残存的温晕被家家户户的烛火代替,光晕撒在那个有些格格不入的路人身上和脸庞。他一袭白衣,飘然如仙,温润如玉,长长的抹额在秋风中轻轻浮动,淡蓝色的卷云纹在光影中时隐时现。他逆着人流的方向缓步走着,白芷的脸庞温和宁静,眼如秋水,眉宇间却似隐隐的萧瑟。

城门外,此时已经少有车马行人,秋风扫过更是显得凄凉。他抬眼望了望远处正在逐渐模糊的群山片刻,轻轻叹气。

“诶……今日是有些迟了”他声音如山溪缓流润物和煦,只是那眼神飘摇远方不知是与谁说。

刹时指尖深蓝色的灵光一闪,飞剑出鞘,纵身一跃,下一刻双脚轻而稳的落在剑身上。灵光摧动,眨眼工夫他以化作群山幕布上的一颗幽蓝的光点。

 

月明星稀,今夜该是良辰。荒山的蒿草间一阵浮动,一群乌鸦不知被什么惊得一阵骚动,待骚动散去一个模糊的暗影慢慢从石像后飘出,他身形半明半昧,似是身穿一件金色的袍子不过已经残缺破败不堪,在月光下还能隐隐看见一柄金星雪浪白牡丹开在胸前,只是这牡丹的花瓣大多也已被晕开的血染了阴红一片。

这一缕残魂孤坐在石像身后的古树下,不知是树影遮住了他大半身躯还是本来就不曾有。他抬头看了看夜空,又看看远方那一片死寂,像是在等什么。过了许久竟有些不耐烦了,他时而围着古树打转,时而飞到树枝上眺望。月光照在他的脸颊上和精致的眉眼间那一点朱砂,格外出挑。还是那张讨喜的脸,只是没了当年的神采,他已经不需要去争谁的名夺谁的利,也自然不需要与谁强颜笑容。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终于一道蓝光疾驶而来。他忽然十分兴奋,仿佛下一刻就要冲过去喊出来者的名字,亲昵的寒暄一番。而当那道光逐渐显出了轮廓,他却又面露犹豫转瞬变成了无奈,背过身回到了石像后的阴影里,风吹不散的落寞。

 

飞剑落地,收了灵光,长剑入鞘。白衣男子继续缓步向前,这座荒山脚下是一座深墓,已经过了多年怨气却未消减几分。这里没有墓碑,月光下能看到的,只有那座倒在杂草中的石像还露在外的半张脸孔,额头已经有少许裂痕,这倒伤痕似乎比他上一次来又深了一些。白衣人眉间一皱,似是不由自主的俯身想伸手抚平那道裂痕,可指腹刚要碰到却忽的停了,片刻又缩了回来。

想起当年封棺的时候各家宗主皆是觉得这座石像做冠盖不妥,终还是特制了一座布满咒印的石棺作为内棺。外层棺椁再加上72颗桃木钉封棺,这怨气要封印百年方能平息……

他眼神中似是闪烁着什么,很快又归于平静。重新站了起来缓缓从腰间抽出一把白玉洞箫,玉壁刻着篆书的“裂冰”二字。

 

他朱唇微启,音如润玉“阿遥,这么多年我还是始终想不透你,但我知你善恶,皆是你。”他顿了顿“大哥,昔日恩怨是非对错皆已是隔世,那些怨与恨该放下了……,”语毕他执起裂冰到嘴边,洞箫闪动灵光。

 

萧声瑟瑟,缓缓低流,如幽谷深潭,如故人轻叹。一曲《安息》竟引得落木萧萧,月影婆娑,似是天地合奏。一时间,这山脚下原本深重的煞气似是也因此曲消散些许。

 

阴影中的亡魂安静的坐在那里,闭着眼心中默默哼着曲调,不由自主的用仅剩的一支残破左手在空气中轻轻拨弄,像是手边有一架看不见的古琴。他的手指本是纤细灵巧,然而却呈现出腐败的黑色,似是被剧毒之物灼烧,而另一边的袖子更是一片血黑的空空荡荡。

随着曲调回转他的嘴角缓缓弯成了个好看的弧度,眉间轻轻挑起,似是回忆起了什么美好的过往。可片刻像是被什么触动了逆鳞般,眉头紧锁起来,他咬着牙不让这突如其来的怨气冲出,可心中的恨又怎能靠这一曲抚平。

“蓝曦臣……又是《安息》”他攒成拳的左手抖动了一下又渐渐的展开无力的瘫在地上,一遍嘴角又是微微上扬这次确实带着些许自嘲。“在你看来我只要安息就可以了,若是如此,你又何必一年四季都要大老远从姑苏跑来,即便是我侥幸没被那桃木钉跟聂明玦一起封死也逃不出你们联手设下的重重阵法!…你这又是何苦…”他抬头望向那一轮明月,在斑驳的树影下更是显得皓洁高远“是啊,皎皎君子名士泽芜君如皓月当空,普照度化我金光瑶这煞鬼恶灵确是职责所在啊……呵呵……”他嘴角抽动着似是要哭似是要怒似是有恨似是有怨而最终还是归于虚无,就连这心语都不想再跟自己说了。

 

蓝曦臣一曲吹澈,只留秋风微凉沙沙作响,夜已渐渐深了。一片薄云飘过本就浩渺月光完全撒了下来。他的眼神顺着月光又落回到那具仅剩半截的破败石像上,即使残破那张脸孔仍旧灵动通透清秀鄙人,那是一张总是微笑着的和善脸庞,一如他生前在人前一样。

 

金光瑶默默的等着,话也说了,曲子也吹完了,蓝曦臣该是离开的时候了,他等着他走远的时候还能看到一道幽蓝的背影。只是今日不知怎的,竟是半晌没有动静。

 

忽而,金光瑶感觉隔着石像的另一侧影影绰绰一阵,一条白色抹额的一角轻轻的搭在了石像的肩膀,与自己咫尺之距。

蓝曦臣在石像身前背对着坐了下来,竟并不在意经年累积的尘土。

“阿瑶,曾经你平日很爱搜寻名茶香凝与我共品,却极少在我面前饮酒。后来才知你是迁就与我,甚是惭愧”说着,蓝曦臣似是从乾坤袖中取了何物放在一旁“如今也无从问起你的口味,便自顾从姑苏带了些来,莫怪”他的声音和煦温柔,仿佛回到了当年,芳菲殿中二人对坐之时。

金光瑶默默转头看了过去,是两个巴掌大的小酒坛,姑苏名绢封口,红红的贴纸粘在坛壁上写着三个大字“天子笑”。金光瑶看着,幽幽的想笑,却不知该笑谁。

 

“阿瑶,昨日我梦见你与我抚琴,还说想与我合奏?”蓝曦臣自顾自的说着,并没有人回答,耳边只有瑟瑟秋风默默扫过。

金光瑶靠坐在石像的另一侧,眼神有些飘忽,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须臾,他听到身后悠长的萧声再次响起,一曲《关山月》怀古忧思,绵长感伤。他仿佛看到了他眼中深潭掩藏的落寞。


曲调幽幽收在了无边的黑夜中,此刻皓月当空,蓝曦臣抬头望着这一轮寒月,似是勾起了他些许陈年往事。他记得那一年他带着从云深不知处藏书阁抢救出来的古籍残本一路跌跌撞撞的逃亡……,记得那一年与他的相遇,那个聪慧机敏的明亮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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